东方魔术般的艺术——环县道情皮影戏

　　王立洲

　　位居陕甘宁三省交界处的环县，古称环州，是陇东道情的故乡，诞生的道情皮影戏“悠扬刚健、字正腔圆、旋律优美、节奏明快”，自成一腔。

　　初步考证，环县道情起源于环县道教圣地兴隆山的渔鼓道情，属曲艺范畴。清末民初大盛，形成气候。

　　环县皮影戏道具十分简单，仅装两只木箱，一头毛驴就可驮着走乡串户、巡回演出，简便易行，出入方便。群众形象地称为“一驴驮”。五六个演出人员，在一个聚光收音、宽敞豁亮的农家土窑里，用一盏五芯的清油灯（后来用上了电灯）即可搭台，天黑即唱，鸡鸣而止。只要锣鼓管弦一响，十里八乡的村民便会扶老携幼，前来观看。因而它又被称为“小戏”“灯影戏”“家庭戏”和“炕头戏”。

　　上世纪50年代，环县道情皮影艺术先后两次进京表演，表演者受到毛泽东、周恩来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和好评。1959年，以环县道情的形式编排的大型古典历史剧《枫洛池》，进京参加了国庆十周年献礼演出，获得了成功，后被定名为“陇剧”，成为甘肃省的代表剧种。1987年9月，环县道情皮影艺术成功出访意大利，被誉为“东方魔术般的艺术”。1992年，西安电影制片厂在环县实地拍摄了反映环县道情皮影艺人艺术生涯的电影《何班主和他的情人》（又名《神戏》），使环县道情皮影艺术第一次走上银幕。道情皮影成了环县的代名词，成了环县最靓丽的名片。

　　道情皮影戏其实是地方傀儡戏的一种，以灯光下的“纸亮”（又叫影窗）为舞台，影人影件透过灯光显影于纸亮，供观众观赏，乐器伴奏有二胡、四弦、渔鼓、简板、笛子、笛呐、铜锣、唢呐、皮鼓、干鼓、甩梆等。挑线演唱者端坐前台，进行剧中各种角色的演唱挑线，是演员中的领班人物。前台主演不但要对剧中人物生丑净旦、善恶忠奸的演唱道白和后台乐队吹拉弹打通晓娴熟，而且要瞻前顾后，总揽全局。一旦后台出现走音跑调、乐鼓不谐之时，即以眼睛余光和手势表情暗示指挥，从而使“纸亮”外的观众浑然不觉，从而确保舞台场面有条不紊，乐器板路一锤定音。

　　环县道情音乐高亢激昂、婉转流畅、旋律优美、节奏明快、唱腔委婉悠扬、情深意长。挑线操作神韵飘逸、栩栩如生。抒情曲调尤以“嘛簧”（俗称帮腔）最具艺术感染力。每唱到高潮或动情处，主唱领起，全体合声，一腔三折、一唱三叹、气氛浓烈、娓娓动听，渲染烘托剧中人物，增强剧情的艺术魅力，具有极强的艺术效果。主演男腔女调，多腔转换，声情并茂，全本贯通，挑线操作，游刃有余。舞台场面，有条不紊，管弦丝竹，一锤定音。当演到悲惨、凄凉之时，前台主演潸然泪下，泣不成声。演到除暴安良、沉冤昭雪之时，慷慨激昂，引得台下掌声雷鸣、鼓掌叫好。

　　环县皮影的人物造型，形象鲜明直观，想象丰富合理，造型十分科学，体现了头大身小，身段上窄下宽，手臂过膝的特点，“表演”起来生动传神，人物一经落座，便自然跷起二郎腿来，庄重自然，潇洒活泼，神采十足。在影人造型时，男多头大脸方，额宽鼻斗，形体高大。给人以魁梧伟岸之感，女则头圆脸窄，鼻尖口小，形体纤细，给人娇弱清秀之感。如文人绅士类多长袍短褂、蚕眉凤眼，显得风度翩翩、赤诚潇洒、文质彬彬；骁汉武将则戎装紧束、豹头环眼、燕额虎须，显得英姿飒爽、威武刚直、气宇轩昂。人物脸谱，一般是按黑忠、红烈、花勇、白奸、空正、实丑设计，如黑脸包公、红脸关公、花脸秦英、白脸曹操等都是人们熟悉的经典脸谱。且“公忠者雕以正貌，奸邪者刻以丑形，盖以寓褒贬于其间耳”（吴自牧《梦粱录》）。因此，阳刻空脸正面角色多为平长细眼、小嘴巴、直鼻梁，显得平和有度、气宇非凡。正面女角娇弱清秀，形象可人。影人一般都是正侧面。这样符合人们传统的道德评价标准和直观欣赏的习俗，看脸谱就可知角色的好坏，一目了然，极具地方传统习俗和剪纸特色。影人影件俱用优质牛皮精雕细刻，着色而成，表面平滑、光洁透亮。影人通过前台主演那机动灵活、得心应手的操作表演，动作敏捷熟练、干净利落、形象逼真。坐卧行走、翻转踢打、提袍甩袖无不神韵飘逸，灵活自如。尤其是高难度的呼风唤雨、腾云驾雾、上天入地、身首分家的神奇动作，也能表演得形象逼真、淋漓尽致，给人一种虚虚幻幻、扑朔迷离的艺术感受，引人入胜，赏心悦目。

　　环县道情皮影戏的唱词雅俗共赏，便于识记，多用“七字”“十字”联句，情切悠扬，婉转流畅，押韵不牵强，行文如流水，极易抒发感情，引起共鸣，渲染气氛。一曲曲唱词简直就是一首首多情优美的诗，既哲理自现，又佳句别出；既通俗易懂，又对仗工稳；既音韵和谐，又悠扬婉转，是陇东文化不可多得的艺术瑰宝之一。

　　环县道情皮影戏采取清唱的形式演唱，用花伤音相间的板路调式，主演吟唱与乐器伴奏是交替间隔进行。节奏自由灵活，无板眼局限，说唱性强，以乐求音，以音行腔，配合十分和谐自然，观众看得明白、听得清晰。它的唱腔为徵调音乐。 传统的板式归纳起来主要有两大传统板路（飞板和坦板）四大调式。具有极强的艺术魅力和艺术感召力。乐器伴奏独特有趣、曲调悠扬、浑厚兼备。

　　文乐管弦丝竹，多用于抒发情感，表现人物喜怒哀乐的心理活动；武乐锣鼓铙钹，多用来渲染气氛，表现人物行为动作，并常指挥文乐；唢呐声音洪亮，音域宽广，近听不躁，远听清晰，吹奏起来，苍劲粗犷，深沉浑厚，在戏里常与武乐混合演奏，拔尘超俗，特别在升堂坐帐、起兵行军、婚丧嫁娶、登殿迎宾、比武点将等戏剧场面，用唢呐伴奏以烘托渲染高亢浓烈、欢庆悲壮的气氛，使观众闻其声如临其境，激动不已，感慨万千。

　　环县道情皮影戏深深地印上了环县传统民俗的烙印。道情独特有趣，属曲艺范畴，影件变化多端，属剪纸范畴，二者创造性地绝妙结合，使得这门艺术炉火纯青，卓尔不群，有着引人入胜的艺术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