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中记载的伏羲（下）

　　□ 朱毓麒

　　《山海经·海内东经》：“雷泽中有雷神，龙身而人头，鼓其腹，在吴西。”《史记·五帝本纪》正义引此经云：“雷泽有雷神，龙身人颊，鼓其腹则雷。”《山海经·海内经》记载：“有九丘……有木，青叶紫茎，玄华黄实，名曰建木，百仞无枝，有九欘，下有九枸，其实如麻，其叶如芒。大皞爰过，黄帝所为。”这是说太皞伏羲、黄帝沿天梯建木树能上达天庭通天。

　　《战国策·赵策》王曰：“古今不同俗，何古之法？帝王不相袭，何礼之循？宓戏、神农教而不诛，黄帝、尧、舜诛而不怒。”

　　《礼记·月令第六》：“其帝大皞，其神句芒。”郑玄注：“此苍精之君，木官之臣，自古以来著德立功者也。大皞，宓戏氏。句芒，少皞氏之子，曰重，为木官。大皞，上音太，皞亦作昊。”孔颖达疏：“苍是东方之色。大皞，宓戏氏者，以东方立德，则谓之大皞，德能执伏牺牲，谓之伏牺，即宓戏也。”

　　《淮南子·天文训》：“何谓五星？东方木也，其帝太皞，其佐句芒，执规而治春，其神为岁星，其兽苍龙，其音角，其日甲乙。”

　　《淮南子·要略》：“今《易》之乾坤，足以穷道通意也，八卦可以识吉凶、知祸福矣，然而伏羲为之六十四变，周室增以六爻，所以原测淑清之道，而捃逐万物之祖也。”

　　在正史中，司马迁《史记》从五帝之首的黄帝记起，未为伏羲立传，但他在《太史公自序》说：“余闻之先人曰：‘伏羲至纯厚，作《易》八卦。’”肯定了伏羲的文化贡献。《封禅书》中借管仲言：“昔无怀氏封泰山，禅云云；虙羲封泰山，禅云云；神农封泰山，禅云云；炎帝封泰山，禅云云；黄帝封泰山，禅亭亭。”司马迁治史严谨，由于当时对伏羲传说语多谶误，难以辨识，虽不否认，但记之存疑。

　　东汉班固《汉书》突破《史记》的界限，将上古帝王从黄帝推至伏羲，至此，伏羲开始登上官定正史。《汉书·律历志》引刘歆《世经》言：“庖牺继天而王，为百王先。首德始于木，故帝为太昊。”《汉书·古今人表》中首叙伏羲，次列炎、黄，以伏羲为历史源头，认为伏羲氏“继天而王”，因而他是百王之先，而炎、黄诸帝继伏羲而王。《白虎通义》云：“三皇者何谓也，伏羲、女娲、神农是也。”这里班固把伏羲推到三皇之首、百王之先的地位。

　　晋代皇甫谧所著《帝王世纪》，是一部专述帝王世系、年代及事迹的史书，所叙上起三皇，下迄汉魏。三皇首列伏羲，言伏羲功业：“继天而王”“作八卦”“造书契”“作瑟三十六弦”“制嫁娶之礼”“取牺牲以供庖厨”等。皇甫谧说：“女娲氏……承庖牺制度……及女娲氏没，次有大庭氏、柏皇氏、中央氏、栗陆氏、骊连氏、赫胥氏、尊卢氏、浑混氏、昊英氏、有巢氏、朱襄氏、葛天氏、阴康氏、无怀氏，凡十五世，皆袭庖牺之号。”他一方面把伏羲当作一个古帝，另一方面将《庄子》中提到的一些名称统统纳入伏羲名下，“皆袭庖牺之号”，其实是把伏羲当成一个时代，这样，伏羲的赫赫功业，就未必是一人所创。

　　梁代肖绮《〈拾遗记〉序》中说：“文起羲、炎。”其后唐高祖《修六代史诏》和唐太宗《修晋书诏》均以伏羲为中华文化的肇始者，所谓“伏羲以降，因秦斯及，两汉继绪，三国并命，迄于晋宋，载笔备焉”。

　　唐开元间，司马贞为《史记》补写《三皇本纪》，综述、补充前世有关伏羲的文献材料，写成一篇较为完备的史传。伏羲被推到了历史的最高地位。

　　宋代刘恕的《通鉴外纪》、罗泌的《路史》都对太皞伏羲的功绩有较详细的记载。

　　明袁了凡、王凤洲的《纲鉴合编》从远古开始的排列顺序：首先是三皇纪，盘古氏、天皇氏、地皇氏、人皇氏；循蜚纪，二十二氏；因提纪十三氏，包括有巢氏、燧人氏。然后是五帝纪，轩辕氏、祝融氏、太昊伏羲氏、史皇氏、中央氏、大庭氏、栗陆氏、昆连氏、赫胥氏、葛天氏、尊卢氏、昊英氏、有巢氏、朱襄氏、阴康氏、无怀氏、女皇氏到炎帝神农氏。以后是黄帝有熊氏及各种世系基本统一的少昊金天氏、颛顼高阳氏、帝喾高辛氏、帝尧陶唐氏、帝舜有虞氏到夏禹王。

　　清乾隆丁亥年，《御批历代通鉴辑览》对远古历史的论述基本按照《帝王世纪》，仅排列顺序略有不同，但增加了年代，其顺序为：从太昊伏羲氏开始，以后“传十五代，曰：女娲氏、柏皇氏、中央氏、大庭氏、栗陆氏、骊连氏、浑沌氏、赫胥氏、尊卢氏、昊英氏、有巢氏、朱襄氏、葛天氏、阴康氏、无怀氏。凡一千二百六十年，而神农氏作”。炎帝神农氏“传八世（仅列七人），曰帝临魁、帝承、帝明、帝宜、帝来、帝里、帝榆罔。凡五百二十年，而黄帝氏作”。以后为相同的黄帝轩辕氏、少昊金天氏、颛顼高阳氏、帝喾高辛氏和帝尧陶唐氏、帝舜有虞氏、夏后氏大禹。　　由上述史书，以及在徐旭生对古代典籍仔细考证的权威著作《中国古史的传说时代》中引用的《吕氏春秋》《遁甲开山图》《帝王世纪》《金楼子》《三皇本纪》《通鉴外纪》《路史》等古籍，比较后可以确定的只有伏羲、神农、炎帝、黄帝及以后的人物。

　　由以上古代典籍对伏羲的记载可知，在中华民族的史前文明进程中，伏羲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原始部落首领。其功业卓著，是华夏文明最重要的肇始者。

　　插图　　洪波 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