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撷英】天水丝毯：蕴藏东方文化密码

　　何喜田

　　这是源自心灵的艺术，这是丝路古道上的文化奇观。一次次传承中，一代代创新里，它亲历并见证了中国丝毯艺术的繁荣和昌盛。

　　它，就是有着“软黄金上的雕刻”美誉的天水丝毯。

　　千年技艺凝聚手艺人的智慧

　　在甘肃省博物馆收藏着一件东汉时期地毯的实物残片，透过苍茫岁月，依然见证着中国早在汉唐时期就盛行的丝毯织造。唐代诗人白居易在《红线毯》中曾写道：“红丝毯，择茧缫丝清水煮，拣丝练线红蓝染。染为红线红于蓝，织作披香殿上毯。”诗歌记述的就是当时安徽宣州上贡朝廷的红线丝毯的华美。

　　丝毯，顾名思义就是用手工编织的真丝挂毯、地毯等丝织物。

　　真丝的柔和质地、图案的华丽精美，成就了丝毯编织技艺的艺术风采。作为中国丝毯北派艺术的杰出代表，天水丝毯在千百年色彩斑斓的传承发展中，凝聚了一代代编织艺人的勤劳和智慧。

　　天水，作为古丝绸之路东段的重要节点城市，拥有优越的地理环境和丰富的人力资源，这为丝毯的生产提供了良好的条件。天水丝毯沿袭了宫廷贡品的风格，采用了手工八字形打结栽绒的方法，行业内也称之为手工打结丝毯工艺。所谓八字扣工艺，就是前位跟后位的线互相交叉，形成一个八字形。正是凭借这一独特技艺，天水在历史上成了我国主要的丝毯制作、加工地之一。

　　从汉唐而来，直至明清以降，天水一些编织小作坊在八字形打结栽绒工艺的基础上，开始应用剪刀片剪丝绒图案。栽绒后，丝穗偏长，需留出层次，再经过片剪工艺处理，使图案达到浮雕的艺术效果。这种类似于园林修剪的工艺，使得丝毯制作技艺首次从平面走向了立体。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天水丝毯的独特制作技艺才基本定型。

　　天水丝毯的图案有仿古图案、艺术图案和波斯图案三种。仿古图案以富贵长寿、康乐自然为主题，从式样到配色都突出古朴典雅的特色。常见的图案有八宝、四翼、花草、龙凤、鸟兽、雷纹、蟠螭纹等，还有古代狩猎、耕作等生活场景。仿古图案的丝毯，最早出现在清朝乾隆年间，被王公贵族、文人商贾大量使用。艺术挂毯图案多涉及人物形象、奇山秀水、名兽珍禽、敦煌壁画、飞天造型以及琴棋书画等，追求毯面的美观逼真、设色的古典雅致。艺术图案的丝毯最早源自敦煌莫高窟隋代洞窟的壁画，画面中飞天舞伎在地毯上翩翩起舞，惊鸿若仙。波斯图案，多取材于自然界的树、叶、藤等。在配色上，以波斯红宝石、孔雀绿为主基调，通过多种颜色、层次的堆积和变化，形成题材广泛、内容丰富的丝毯。无论哪种图案，融汇到天水丝毯中，都强烈地凸显出鲜明的地域文化特色。

　　复杂工艺凸显艺术独特性

　　丝，贵如金，柔若金，且丝织极具浮雕效果，丝织而成的艺术挂毯，其华美、珍贵有着“一丈毯，千两丝”的美誉。作为手工编织艺术中的艺术表现形式之一，天水丝毯采用优质的桑绢丝或柞绢丝为主料，有图案设计、绘制、配线、织毯、平毯、剪花、整理等21道工序，所有的工序都是手工操作。编织艺人在制作的过程中，需要极大的耐心毅力。每件丝毯，往往都需要数月或数年才能完成。

　　“彩丝茸茸香拂拂，线软花虚不胜物”。天水丝毯在岁月中积淀了太多的历史情感和文化精神，2014年，天水丝毯织造技艺作为传统技艺，成功入选第四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扩展项目名录。

　　天水丝毯200道以上工艺的经线和纬线则必须要采用桑蚕丝。虽然说100道是最低的工艺水准，还远未达到丝毯的极致，但在当时却为天水丝毯争得了至高的声誉。以此为契机，设计人员又通过“请进来，走出去”的方式，先后研发出了400道超薄型水洗丝毯等新产品。据了解，有时一幅丝毯需要选用100多种色丝，经过色与色之间的混合匹配后，达到400-500种不同的混合丝，最多的甚至可达上千种。也正是因为这种传统而精细的工艺，才保证了天水丝毯在艺术上的独特性。

　　展现传统技艺的多元魅力

　　天水丝毯编织工艺是按照工艺导数和图案设计的要求织出不同厚度，通过片剪雕刻工艺突出毯面主要纹样，从而达到浮雕的艺术效果。作为传承人，刘静波和他的团队成员多年来一方面坚守着天水丝毯既有的传统，另一方面又大胆吸收现代美术观念。30多年来，他们通过不断探索，不断创新，让天水丝毯具有更加鲜明的图案特色和地域文化内涵。在题材的拓展上，也融入了地方名胜古迹自然风光等，充分彰显了传统工艺与地方文化结合的艺术魅力。比如葡萄画，就是他最爱的一个画种，不仅仅因为天水盛产葡萄，主要是葡萄清冽的气质、雅致的品格极具寓意。如此，中国传统绘画和丝毯工艺得到了完美的融合，一经推出，便受到市场青睐。

　　天水丝毯集华贵的光泽、精湛的工艺、丰富厚重的色彩于一身，在我国手工丝织艺术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近年来，通过传承人对传统丝织工艺的挖掘、整理和创新，天水丝毯在原有传统工艺技术的基础上，加入了浮雕与装饰绘画理念，“软雕刻”产品推陈出新。浮雕工艺，浮雕锻造，浮雕制作。这种新品，以别具一格的特质为传统丝织工艺美术的深度创新，提供了极具价值的美学理论依据。散发着深远历史意蕴的青铜器、青铜纹样、秦文化，还有深厚的石窟印象、石窟记忆、丝路风云等，源源不绝的题材，经过设计、夸张、变形，达到了出神入化的效果。

　　创新，意味着超越，也意味着发展。《华夏图腾》在第42届国际旅游品和工艺美术品交易会中，获得银奖。《兽面纹》在第十届甘肃省工艺美术百花奖评审会中获得创新设计一等奖，并在第43届国际旅游品和工艺美术品交易会上获得金奖。《珠帘凤翔》在第九届中国工艺美术大师作品暨国际艺术精品博览会获得中国艺术精品银奖。

　　今天，生发着无限魅力的天水丝毯，犹如一幅逐次展开的美丽画卷，向世人展示着它深厚的文化积淀。这是天水手工艺人以自己的方式，表达的对生活的热爱，对传统的眷恋和对这片土地最大也是最美的回报。

　　或许，东方文化的密码就蕴藏在这一缕缕的丝线中、在那一幅幅古朴的图案里、在一代代艺人的传承和创新中。 (本文配图为资料图）